10.商鞅入秦|qiao

原文

秦献公薨，子孝公立。孝公生二十一年矣。是时河、山以东强国六，淮、泗之间小国十馀，楚、魏与秦接界。魏筑长城，自郑滨洛以北有上郡；楚自汉中，南有巴、黔中；皆以夷翟遇秦，摈斥之，不得与中国之会盟。于是孝公发愤，布德修政，欲以强秦。

八年庚申，公元前三六一年孝公令国中曰：“昔我穆公，自岐、雍之间修德行武，东平晋乱，以河为界，西霸戎翟，广地千里，天子致伯，诸侯毕贺，为后世开业甚光美。会往者厉、躁、简公、出子之不宁，国家内忧，未遑外事。三晋攻夺我先君河西地，丑莫大焉。献公即位，镇抚边境，徙治栎阳，且欲东伐，复穆公之故地，修穆公之政令。寡人思念先君之意，常痛于心。宾客群臣有能出奇计强秦者，吾且尊官，与之分土。”于是卫公孙鞅闻是令下，乃西入秦。公孙鞅者，卫之庶孙也，好刑名之学。事魏相公叔痤，痤知其贤，未及进。会病，魏惠王往问之曰：“公叔病如有不可讳，将奈社稷何？”公叔曰：“痤之中庶子卫鞅，年虽少，有奇才，愿君举国而听之！”王嘿然。公叔曰：“君即不听用鞅，必杀之，无令出境。”王许诺而去。公叔召鞅谢曰：“吾先君而后臣，故先为君谋，后以告子。子必速行矣！”鞅曰：“君不能用子之言任臣，又安能用子之言杀臣乎？”卒不去。王出，谓左右曰：“公叔病甚，悲乎！欲令寡人以国听卫鞅也，既又劝寡人杀之，岂不悖哉！”卫鞅既至秦，因嬖臣景监以求见孝公，说以富国强兵之术。公大悦，与议国事。

译文

秦献公去世后，他的儿子孝公继位。当时孝公已经21岁。那个时候，在黄河和崤山以东有六个强大的国家；在淮河、泗水之间则有十几个小国。楚国和魏国与秦国接壤。魏国修建了一道长城，从郑地沿着洛水直到北方的上郡；楚国从汉中向南控制着巴和黔中地区。这些国家都把秦国视为蛮夷之地，排斥它，不让秦国参与中原各国的会盟。面对这种情况，秦孝公立志要通过改善政治来增强秦国的实力。

公元前361年，孝公对全国发布命令说：“从前我们的先祖穆公，在岐山和雍城之间修养德行，发展军事力量，向东平定了晋国的混乱，以黄河为边界；向西征服了戎狄，领土扩展了千里之遥，天子授予他霸权，诸侯们都前来祝贺，为我们后代建立了辉煌的基础。然而后来由于厉公、躁公、简公以及出子时期的不安定，国家内部忧患不断，没有时间处理外部事务。三晋（韩、赵、魏）趁机夺走了我们先王河西的土地，这是极大的耻辱。献公即位后，稳定了边境，迁都到栎阳，并计划向东进攻，恢复穆公时代的疆域，实行穆公时代的政令。我常常思念先王们的遗志，感到非常痛心。如果有宾客或大臣能够提出奇策使秦国强大起来，我将授予他们高官，并分给他们土地。”于是，卫国的公孙鞅听说了这个命令，就向西前往秦国。公孙鞅是卫国的一个旁系子孙，擅长刑名法学。他曾服务于魏国的相国公叔痤，公叔痤知道他是一个贤能的人，但还没有来得及推荐给魏惠王。当公叔痤病重时，魏惠王前去探望并询问如果公叔痤不幸离世，应该怎么办。公叔痤说：“我的家臣卫鞅虽然年轻，但是有非凡的才能，希望大王全权委托他治理国家！”魏惠王沉默不语。公叔痤接着说：“如果您不愿意任用卫鞅，那么一定要杀掉他，不要让他离开魏国。”魏惠王答应了然后离开了。公叔痤随后召见卫鞅道歉说：“我先考虑的是君主，然后再考虑您。我已经先为君主考虑了，现在告诉您。您必须赶快离开！”卫鞅回答说：“如果君主不能采纳您的建议任用我，又怎么可能采纳您的建议杀死我呢？”最终，卫鞅并没有离开魏国。魏惠王离开后，对身边的人说：“公叔痤病得很重，真是可怜啊！他先是想让我把国家交给卫鞅管理，接着又劝我杀了他，这不是自相矛盾吗？”卫鞅到达秦国后，通过宠臣景监的帮助求见秦孝公，向他讲述了富国强兵的方法。秦孝公非常高兴，开始与他讨论国家大事。